老大爷家里面能睡的地方不多，青金和黑首也不好意思叨扰他，就在柴房里面铺一块布，拿一床被褥就着柴火就闷头睡觉了。
两个人赶了一夜的路，精神紧绷着，到现在才放松下来，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。
陆慎恒回来的时候，老大爷坐在门口抽旱烟，笑着跟言清乔他们说了两句家常。
言清乔心里面记挂着陆慎恒，但是看他的模样，一时间也没有要说的意思，言清乔便也没问，拿过了灵球，大概估算了一下方向对陆慎恒说道：“我刚刚回来的路上看过地形，往南走好像有个山路的豁口，我们走那边出去，绕过灵口镇。”
陆慎恒坐在矮凳上，面色凝重，听见言清乔说的，点了下头，口吻稍稍轻松了一些：“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要一个解释。”
言清乔搬着矮凳，靠坐在陆慎恒的身边。整个肩膀几乎是贴在陆慎恒的肩膀上，一点也不矜持的拉过他的手，放在自己的手上，笑眯眯的对陆慎恒说道。
“我只是在以你对我的方式对你。”
从来都是言清乔要去哪里，陆慎恒在身边默默的守候，不问原因，无条件纵容，言清乔现如今也一样，只不过是绕个路而已，陆慎恒不愿意路过，言清乔就愿意支持他。
言清乔甚至有种莫名的笃定自信，即便是陆慎恒现在什么也不说，但是总有一天，他一定会把这个原因告诉她。
“言言。”左右没人，老大爷又隔着坐的很远，耳朵不太好，陆慎恒神情里，好像回到了当初在通州的时候，装疯卖傻出现的那种撒娇的柔软，脑袋抵在言清乔的肩膀上，软软的叫她。
言清乔也纵着他片刻的柔软，捧着他的脑袋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摸一只大狗狗般。
鼻尖都是陆慎恒身上清香冷冽的味道，言清乔听见陆慎恒闷闷的问她。
“言言，你是回来了吧？你确定回来了吧？”
“是啊，我回来了，很早之前就回来了，所以不用担心。”言清乔放柔了声音，放松了身体，最大程度的拥着陆慎恒，接纳他的柔软。
似乎光是这样还不够，陆慎恒又伸手紧紧的握住言清乔的腰，在青天白日里，恨不得把两个人融一起才甘心。
只有这样把言清乔切切实实的抱在怀里，切切实实触碰到彼此，陆慎恒才能够安心言清乔是真的回来了。
应该不会再走了吧？
无论出什么样的意外，言清乔都不会再走了。
他从来没有跟言清乔说过，自己失去她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疯癫模样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若是这样的失去再来一次，他一定受不了。
一定会承受不住。
绝地三尺，上至碧落下到黄泉，找不到言清乔，他也就跟着一起死了，他没办法再用第二次心里面那虚无缥缈的念头，在等言清乔五年了。
太难熬了，多难熬啊。
那座山的后面是灵口镇，灵口镇的正中心，正是言清乔上辈子消失的地方。
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，陆慎恒在昏迷失忆之前，凭借着最后那一点越来越淡的记忆，曾经徒步跑到这里，也是在这座阻隔了一切的山面前，他忘记了所有。
忘记了言清乔，忘记了他是如何用自己的全部身心爱这个人的感觉，甚至忘记了所有心动，以至于忘记了活着的意义。
当年的记忆太过于混乱，这一路走过来，他没太注意，一直到老大爷说出灵口镇这三个字，再到自己切身实地再一次看到这座山的背阴面，他终于认出了地方了。
是的，他恐惧这里，这座山在他心里，已经有了另外的一个名字。
叫做失去。